象牙色的情笺

社畜一枚,写写科幻小说和APH

【仏中心】【普洪】无名之怀

[-BGM] The Hill - Marketa Irglova
              Falling Slowly - Marketa Irglova/Glen Hansard

  
  
For these past few days someone I don't recognize
虽只短暂数日你已让我陌生
This isn't all my fault
这不全是我的过错
When will you realize
你什么时候才能知晓
Lookin' at you leavin'
看着你离去的背影
I'm looking for a sign
在心中寻找陌生的痕迹
 

“Bonsoir,现在是巴黎时间午夜一刻,我的节目。为不眠而收听我的深夜电台,美丽的小姐,没有什么困惑无法厘清。请你们自由地聆听,远处的喧嚣还有近在咫尺的响动,月亮唱进内心深处的歌声。请你们自由地言语,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梦着爱着思想着。我是你们的,弗朗西斯·波诺弗瓦。Sans toi, les émotions d'aujourd'hui 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ntions d'autrefois. ”

(没有你,今日的情绪都是以往情绪落下的皮屑。)

弗朗西斯调高了音乐,在轻松的旋律中他感觉到很惬意,这是一首情诗改编的民谣,他喜欢的那一篇,适合调动氛围。靠在椅子上,弗朗西斯稍微扯松了领结,深呼吸了一下,做电台主播好几年,他分外享受恬静的独处。他的助手,坐在玻璃墙外那个接线员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吧,节目就这么开始吧。

“让我们来接听一下第一位听众的来电。”

女孩压抑着激动,用很轻柔的语调:「你好,哥哥。你觉得青梅竹马能够成为恋人的吗?」

“有何不可呢。”弗朗西斯回应,“我的朋友是很好的例子,他们自打坠地以后就一直相熟,本来他们关系好得像铁血兄弟一样,升高校以后突然就宣布恋爱了。很戏剧性吧,若算到现在,那么就是十年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告白的,不如说,是谁先献吻的。那时的基尔伯特和伊丽莎白可能都没预见自己会着了对方的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从好哥们变成恋人,认识的朋友都觉得他们实在是疯了。但回头一想,这并不奇怪,潜意识中伊丽莎白·海德薇莉的姓氏就该被贝什米特取代,然后并排着烫金嵌字在乳白色木质相框的顶端。

这种场景在他们的想象中计划过不止一次,彩色玻璃窗透过柔和的光线,礼堂前的新人迎接着来自所有人美妙的祝祷,花童唱着歌,四处飘散着花瓣和羽毛。上帝保佑这对璧人。
 
 
 
 
「但是,哥哥,想到连你腋毛有几根都知道的家伙在一起的话……」

“Eh...或许知根知底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好吧,下一位听众。”
 
 
 
 
总的概括,在大家眼中,这就是一场轰轰烈烈永不止息的恋爱典例,毫不低调。两个毕业以后选择当自由职业者的高材生,随心所欲又手头宽裕。他们闲暇时候去冲浪,开派对,听音乐会,环游世界。

伊丽莎白的口红蹭得基尔伯特的领口和脸颊到处都是,他们对着海边的夜景缠绵悱恻。伊丽莎白留着披肩的长卷发,风情万种,有人称呼她为“梦中情人伊丽莎白”,基尔伯特说,如果那些混蛋疯子们比他还早一些认识伊丽莎白,就会懊悔他们脑残的想法了。“不,不可能再早了。”伊丽莎白回答,尽管这是并不太悬殊的姐弟恋。

他们开始接吻,伊丽莎白扶住基尔伯特的后脑勺,那里纹着黑色的“Gill&Sisi”,是最近纹的文身,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红印。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美女纹身师,她有义务在爱人身体上留下他们相爱的佐证,而男人对此全盘接受。

无论如何,这份爱当真是太令人艳羡,光耀夺目。
 
 
 
 
一束烟花在窗外迸溅出绚烂的点点火星,电话接通了。

「我失恋了。」这算是最俗套的开场白了。

「跟我的同事。」噢,一个最不稳牢的感情关系。

「哦不,说是同事还不算严谨,我跟他认识十年了,高中和大学都在同所,只不过没那个意思,工作的时候开始深交,直到现在是第六年。」很有意思,前情交代非常赘余。

「他说,他感觉到有些厌倦。天呐,这个理由真的让我很恼火,我时常化妆打扮,衣服风格也定时转换,不见得有什么可以厌倦的地方了……」这姑娘说话都染上了哭腔,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好吧,该发话缓解一下尴尬了。

“Mademoiselle(小姐),你的声音真的很甜美,但请容许我打断一下。”说到这儿的时候,弗朗西斯轻咳一声,“我想你应该是第一次恋爱,或许这个事实你应该自己探索,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永恒的爱持续不过三个月。

我觉得上一个故事我应该说下去——他们离开学校以后游历了很多地方,但是也遇到很多变故。三年前在韩国,大家可能都会想到的,沉船的事情。”
 
  
 
 
当时他们在客轮的一层船尾客舱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逃生的希望有多么明朗。整整四层的乘客都发了疯从狭窄的逃生通道挤下来,船头已经浸水了四分之一,伊丽莎白和基尔伯特都各自抓着客舱的栏杆,蜂拥的人群已撞断了他们原本相握的手。船体非常不稳定地前后倾斜着,在以可见的速度下沉,很多没有什么倚靠的人不由自主地跌了又跌。

尖叫,哭喊,警报,海浪……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颠倒。这是他们第一次到亚洲的旅行,偏偏遭遇如此的不幸。死神正踏着轻盈的步伐而来,却掌控着沉重的意志。基尔伯特满脑子都是不远处挣扎着违抗重力的伴侣,不停地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

有人踩了伊丽莎白的裙子,基尔伯特的皮鞋也变得不堪,好像听到有救援船的鸣声,但也是头昏眼花找不到何处。船顶的设备七零八落的崩塌,工作人员不知所踪,原本配备的救生筏似乎发生了故障,在躁动的乘客之中已经找不到求生的途径。

一个趔趄伊丽莎白冲到基尔伯特的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好像是绝处逢生的稻草。
 
 
 
 
“女人在危机中冲着她的爱人喊:‘基尔,如果这一次大难不死,你就娶了我吧。’

这是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呼喊。

好像上天注定一样的,他们掉到了海中,但一直顽强地漂浮着,在脱水休克之前被其他国家派来的救援队给拯救了。”
 
 
 
 
伊丽莎白皮肤擦伤,漫着鲜红的血,基尔伯特背部骨折,噤若寒蝉。他们在救生艇上抱头痛哭, 好像挨过了世界末日的劫难,一阵幸运的风把他们从死亡的羽翼下掠走。这对情人浑身湿透,蓬头垢面,对于此刻的他们已经不算什么了。爱情已经穿过了生与死,在余生之后相互拥抱听到对方勃勃的心跳,这一刻就是美好的永恒。

是内心订好的誓约,是无名指的期冀。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历经这般风险以后将永不分离,他们就是自由不羁却彼此束缚的灵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结果并不是这样,正好是今年,你该知道我的意思的吧?”

他用的是“结果”这个词,如此决绝。

通话的对面已经沉默了很久,凭借呼吸声才能断定她并没有挂断。那个啜泣的女孩小声地说了一句:

「分手了?」

“……嗯,是的。”弗朗西斯用他温柔迷人的声线吐露着如此悲伤的话语:“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更加伤心,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爱情的热情是总有一天会退潮的,尽管你自以为它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就像容颜会老去一样,它会被岁月消磨殆尽。倘若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勉强系住它的话,就唯有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责任罢了。”

通话结束,弗朗西斯似乎道出了他职业生涯最可贵也最沉重的回答。音乐响起,拖沓的钢琴前奏,借此他可以稍微喘口气,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

想到老友那段戛然而止的爱情,他就不禁为此唏嘘伤怀。弗朗西斯闭上眼睛,手扶住前额,他自诩为最浪漫的电台男主持人,却不曾有一段轰轰烈烈的值得夸耀的爱情。跟他共享鱼水之欢的女孩们,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爱过,的确有,但他不知道,那应该算是泛滥成灾还是陈年旧事。

完美无瑕的结局是留给少数人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应景地,这是一首慢调的惨情歌。基尔啊,伊莎啊,哥哥我好像也陷入了你们那时候的烦忧呢。

歌者最后是一段悲怆的长音,随着逐渐减弱的音量,缥缈悠长,音乐停止了。“下一位听众来电。”在短频声波中弗朗西斯依旧保持着微笑的腔调,温暖也性感,但这位听众似乎并不太讨他的喜——

「我的女朋友,她总是很晚回家,也很少搭理我。她是怎么了,不会是出轨了吧?」

是一个男听众,身兼糟糕的男友,弗朗西斯可不想在他身上多花时间,。

“你节约用水吗?”

「……Aha?」

“水是很珍贵的,请你最好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洗澡。”挂掉,下一个。

玻璃窗外的接线员略微为难地看了他一眼。

「哥哥,我男朋友被送进了拘留所,喝酒和打架。天呐,我要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他?」

弗朗西斯拿着签字笔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这个问题糟糕透顶,但非要求个答案的傻女孩们仍然不厌其烦地拨打他的电话。“完美的男朋友有四‘不’。不抽烟,不喝酒,不欺骗,不存在。”

话筒另一端的女孩有点哑然。「哥哥,你可是被誉为最完美的男朋友呀。」

弗朗西斯笑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的节目就不会是深夜档了。”广播电视台的女台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盛情,甚至下此毒手把他调到了夜班,否则他的事业就应该顺风顺水。啊,想想就烦。

「哥哥,」女孩说,「我想听你把那个故事讲完。」
 
 
 
 
基尔伯特转行了,不再做游戏主播,正正经经地去了一家大企业当电脑程序员。同样的收入,却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有时候加班到通宵,只是为了能够稳定的一直生存,而不是被游戏和舆论包围。

伊丽莎白还是做她的自由纹身师,有时候成日赋闲,有时候会接一个复杂的单子纹好几个小时,到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干脆一觉睡到晌午。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营造完美的错过。

茜茜,今晚吃什么?难得按时下班的基尔伯特给她发了短讯,但是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她可能在忙吧,基尔这么想,但是回家以后发现伊丽莎白早就吃完饭去洗澡了,留下几盘菜给他,还有平日他爱吃的土豆泥。

他们话题变少,对于敏感的女性来说,伊丽莎白并不是没有在意,却没有人愿意主动迈前一步。睡在床上彼此背对着,又不像是经典爱情故事所说的心有灵犀,日子漫长,生活琐碎,从纯粹变得复杂。这种相处模式好像成为了习惯,勉强着、苟且地,过下去。


“……他们分开的理由真的是石破天惊的荒唐。男人的车在雨天抛锚了,送到修车厂,打电话让女人载他回家,而对方只是要求他自己坐地铁或者打车回去。于是他们开始吵了起来——他们之间本来就免不得吵架,可以说他们是从小吵到大的。但这一次,简直是一场战争。”
 
 
 
 
伊丽莎白已经很少和他交流内心了,何况是内心,生活的零零碎碎都怠惰提及,可能是一分钟,还是几十秒的时间,他们都可以揪得住那一星半点的火苗引战。基尔伯特有那么一回心平气和地与对方交谈,无非就是 :“我今晚加班不回去,别给我留饭。”“好。”或者是“我的钥匙被你放哪里去了?”“电视旁边。”诸如此类。

这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坐在他身边,大腿边纹着的十字架隐在睡裙下。上一次他们坐得这么近的时候基尔伯特抱住了她,而伊丽莎白推开他离开。这次她亲爱的茜茜开了口,在他之前说出了那句话:

“基尔,我想我们是时候分手了。如果命运注定让我们分开,那我们死犟着这样拖着没有任何意义。”

他望向她,几根亚麻色的散发垂下来挡在她纤长的睫毛前,瞳孔里是一片凌晨时分的汪洋,看得到深处碧色的漩涡,翻涌着,任何光线都逃不过这凛冽的眼神的攫掠。但好像有那么一刻涟漪都柔和起来,日出的时候温暖的朝霞染遍水面,波光粼粼,是她寻找了很久望而却步的阳光。这双眼睛基尔伯特已经注视了快要三十年,谁都曾想过竭力去补差化整那剩下的日子,但连这样的幻想都夭折了。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仍然是那个一呼百应的游戏高手,帅气体面,虽自大也温柔。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始终迷人性感,才华横溢,光芒毕露。可是——
 
 
 
 
“——可是他们众望所归,最后却没能一块。”

弗朗西斯感到怅惘,直播室的冷气吹得他有些瑟缩,不禁去搔挠自己微卷的鬓发,思绪已经凌乱地杂糅成一团。他的好友向来高调又不遮掩,离散的消息一出,众人哗然,当事人们不以为意。弗朗西斯始终难以料及,基尔伯特会把指环绑在谁的手上,而伊丽莎白又会给谁献吻。
 
 
Les feuilles mortes se ramassent à la pelle,
枯叶堆积在铲子上 

Les souvenirs et les regrets aussi
回忆与悔恨也是 

Et le vent du nord les emporte
北风将它们带走 

Dans la nuit froide de l'oubli
在无人知晓的寒夜里 

Tu vois, je n'ai pas les oublié 
你瞧,我都没有忘记 
 
 
「喂?弗朗西斯,听到我的声音有没有感觉到惊吓还是惊喜?」

弗朗西斯接通下一位听众的来电,这个妩媚的女声不禁让他一怔,总觉得自己招惹了什么祸端。“……小姐,您是哪位?是不是打错了电话,这里是电台热线。”

「哈哈,原来你认不得我啊。我可是你刚才故事的主人公,别用那一种害怕的语调行吗?」

“伊莎?”电台主持人怵然一惊,她的声音变得成熟而没有以前的轻率欢快。“你有想要说的话吗。”

他能想到伊丽莎白穿着美丽的长裙,一个人半倚在床头,点亮夜灯给他打电话的场景。她的妆很浓,眼影泛上莹莹的珠光,波浪长发斜披在肩背上。「有啊。你讲了半小时的故事,把我唯一的情史都概括完了,但感觉就像是讲了好几年那么久。我跟他明明才分手了三个月,对我来说真的漫长不已。」

“……”

「实话说,那次沉船之后我跟他在医院,好长时间我们手都不松开,一步都不远离。当时我就这么想,既然生死攸关都度过了,已经没有什么困难能把我们给分开了。但是我深爱他是真,日子过不下去也是真,我能够爱上他无数次,如果让我重新开始一次,这不可能。」

“因为你们两个太像了。”

「哈,可能局外人比我更清楚。」她的笑声听似无比轻松,「我都没有后悔过跟那家伙在一起,从小到大我都是越来越爱他。感情是很强大的东西,我原本以为这种强大会逐渐消退,其实不是,只需要一瞬间。」
 
 
 
 
伊丽莎白不由自主用手抚摸着窗帘,这双手长时间拿着纹身针,也曾亲手用药水洗掉过纹在基尔伯特后颈上两个人的名字,只留下"Gill"一个单词孤零零地在那儿相当突兀。

在那之前基尔伯特抓住她的手臂,他说:"茜茜,如果你现在再跟我说一次,你说‘你娶我吧’,我一定会为你付起所有责任,不计前嫌,义无反顾。你说吧。"

在这个能够回旋的余地, 她选择了沉默。最后伊丽莎白拥抱了这个同她生死与共的男人,简单又意义重大的别礼。这个臂膀的温度与熟悉感,令人恍若隔世。

基尔伯特忍着药水撒在身上的焦灼感,一句话都没说。
 
 
 
 
「去爱吧,弗朗。如果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话,我远比我幸福很多的。」伊丽莎白告密似的压低了声音,「我的学徒,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她可是你的超级粉丝啊,嘻。」

伊丽莎白挂掉电话的时候,她不可名状的怀藏的思念,大概也随之放下了吧。
 
 
 
 
夜色阴沉,工作终于在后半夜结束。直播室可以俯瞰到夜色阑珊的巴黎,此刻只剩下星星之火,每天他就踏着这样的光景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天气,天空偏偏下着细雨。弗朗西斯收拾了文案和工作资料,正打算关掉电闸,他看到了隔壁接线员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个女孩为了方便把金发修到齐耳的长度,但意外地很有女人味,以往她都会迟一些离开,而这次,弗朗西斯站在她门前。

“Monica?一起走吧。”

“Ah?”

女孩抬起头来,那双碧蓝的眼里只装着他。弗朗西斯想到这个强气的女孩刚来上班时拒绝了他的表白,却不感到恼羞,只是可笑极了。

“孤独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想我不能再总是一个人这么下去。嘿……别这样看着我,好吧,我现在觉得你自己回家太危险了,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莫妮卡把挎包背起来,脖子上环着头戴耳机,先了一步踏出直播室的门,回头看到弗朗西斯迷茫的表情,一边故作严肃一边摆摆手:“走呀,上司,愣着做什么,把电闸关掉。”

好啦,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傲娇。弗朗西斯轻笑,顺手拿起门口的伞,站在莫妮卡的左手边,走出电视台,向着烟雨朦胧的马路。
 
 
 
 
désormais, 
从现在开始 

celle que tu as perdue sera dans chaque note que tu joueras. 
你失去的将出现在你演奏的每一个音符里 

Elle sera ton soufflé et ton soupier. 
她就是你的气息,你的叹息 

Cet amour est précieux ,car il est eternal. 
这份爱是珍贵的,因为它永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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