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色的情笺

社畜一枚,写写科幻小说和APH

【独诞】

那根鞭子路德维希一直留着,已经很久。

与他交情颇浅的人不会知道他有着多少奇奇怪怪的收藏品,有新有旧,那根长鞭也名列其中。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平日里一丝不苟,热爱干净整洁。如果是金属制的军功勋章,还是曾经沧海的军装,总是会时常取出来擦拭掉尘埃,或者是晒晒太阳以防受潮。其余的那些书,他则不会时常拿出来翻阅,平平整整地压在箱底,不免地还是会褪成黄色,被书虫啃掉书角。而鞭子的待遇不一样,同样也是被紧锁着,存放起来,这一关,就是七十年有余。

于是他把那根鞭子取出来,从暗处中,在室内的柔和白炽灯下,灰尘被扰动随之涌出的光影清晰可见。他抚过它,冰冷的温度传到指间。它已经潜藏了太久,像沉默的历史一样,被提及时,烟尘四起。

这根鞭子的握把线条非常模糊,它的主人用力握持的地方凹陷了下去,铁质的鞭节色泽暗淡,那是普/法/战/争的锻造和洗礼——路德维希的哥哥们把所有的荣誉和希望都寄托在这样的信物上,铸造这根软鞭的同时就是铸造了他。

镖头锈迹斑斑,路德维希凑近了灯仔细地端详着它,沉入了漫长的思索中,凡/尔/登/战/役给它留下了累累的伤痕,从那圆环开始变形的时候,细微的瑕疵一点点积攒,酿成巨大的错误。

粗糙不平的触感传到手心,他始终记得,并刻骨铭心。

在落地窗前,迎着异彩纷呈的柏林的街景灯光,路德维希转过半个身子,像一个高挑紧实的舞者,以舞花的姿势扬起软鞭,为临近的午夜献上一舞。

凄厉尖锐的第一声——

路德维希把鞭子抡至地面。一阵寒光从科隆大教堂的尖塔城堡的剑柄闪现,莱茵河畔的钟声响起,和浪花一同拍打在堤岸上。他最敬重的兄长,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在他过去的成长过程中一直保留着严苛的印象,甚少夸赞,难得可见的一次,基尔伯特说,你挥鞭的样子很标正,有力且精准。只不过骑在马上腰板不够直……随后是喋喋的数落,但是路德维希只是记住了他百年难见的温柔。

第二声,震撼迅速——

他手臂摇动,抽打时与风声的摩擦让所有听者噤若寒蝉。在那一瞬间,勃兰堡登的城门上,女神四铜马雕像仿佛轻羽飘然,鹰鹫展翅腾飞,铁十字漆色斑驳,维多利亚女神呼唤着和平,可她的声音仍然几十年阻隔在绵亘千里的墙网上激不起回响。

女神曾经倒塌,曾经苏醒,又屹立在他心脏腹地的顶端,冠以胜利之名。

花环上的橡树叶子悄然落地。

第三声,沉闷而发涩——

他抛鞭的动作险些让握把脱了手。好事的民众蜂蛹至尼德尔克尔新纳大街,彼时围墙已经被一排排整齐的夜灯照亮,陆离光斑,鲜艳涂鸦,兄弟之吻,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不记得它存在的原本意义,只是像电影里那样高呼“打开这扇门!推倒这堵墙!”一样的激情澎湃。

柏林墙,那叫柏林墙,十五道防线斩不断的所有东西,还在他身体里勃勃地跳动。

路德维希垂下手,再抬起来,把长鞭收起来卷好。风声消停,他看着窗外的柏林,这座城市,突然陷入了几秒沉寂。

一束花火冲破天际,然后炸裂,纷扬,灿烂得像是逆风绽放的花朵,声音和色彩都醍醐灌顶。紧接着是许多烟花在高空中的崩裂,喝彩与鼓舞同响,来自街道、广场、教堂,还有博物馆外的墙。这种强烈的反差感令路德维希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举国同庆他的意志,他的统一,他的浴火重生。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生日快乐——

德/国,统一日快乐。

评论(4)
热度(26)

© 象牙色的情笺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