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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开头,死在情节。
4.Our Meeting 我们的相遇
基尔伯特俯瞰着邮车在拥堵的街道穿行。
他一个翻身,攀着瓦砖屋顶的边缘,身体紧靠在垂直的墙壁上,凭着经验踩实了纵横交错的水管和窗棱,向着地面一步步挪移,最后轻轻一跃站稳,抬腿就追逐着邮车向邮局的方向跑去。
投递口的人看到大汗淋漓的基尔伯特,从窗缝中把一叠薄薄的信件塞了出去。
他敢断定这个坐在邮局无所事事的家伙正在抽着烟草吹着冷气,在他摸到这叠冰冷的纸包和看见烟蒂烫黑的牛皮纸。面上露出嫌弃,实际上内心暗自艳羡。
“这么少?”
基尔伯特捏了捏干瘪的信件,这意味着他今天的工钱将会像这一般轻。
“就算你在这里嚷嚷也不会变多的,快点去送!”对方用力地关上了窗。
嘁。
基尔伯特把它们放进挎包里就往外跑。
***
基尔伯特其实想去游个泳。
刺眼的阳光照射地面都仿佛在冒着热气,从他的隔着单薄鞋底的双脚到直面日光的头顶都被这高温所笼罩,汗水淌下把他的皮肤和衣料相贴。难受和闷热,这是属于基尔伯特的煎熬的夏季。
在码头附近,他闻到了腥甜和清凉的海浪味道。潮汐进退拍打沙砾作响让他受到了极大的诱惑,低温的海水将他环绕,酷暑的余烬和西斜的霞光一同褪色。
他现在就想抛开衣物跃入海中,现在。
那刻他望眼欲穿,视野中却恍惚映入熟悉的身影,原本是一步一顿,但又越来越有目的性地向他飞奔而来。
这有点像幼时的玩伴相见的场景,实际上伊斯特万的时常光顾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展开双臂,依靠彼此的胸膛。
“我想逛逛东岸,你带我一程吧。”
***
骄阳往西方的地平线而去,树、楼房和船的桅杆影子由短逐渐拉长,基尔伯特同伊斯特万一边送信一边用足迹临摹海岸线平滑的轮廓。他们途径河堤、公园、工厂,紧凑的建筑物鳞次栉比。
在东岸,平凡与穷奢极欲只是街道之隔的差距。
他们把平信塞进生满红锈的信箱。收到来自遥远地域的来信的孩子激动地给了他们一个轻吻。
“你收过信吗,海德。”
“不,我没有远方的朋友,我的父母偶尔带我回家,不会给我写信。你呢?”
“我只收过我父亲和我弟弟的信。”
“那好极了。”
“并没有,我总觉得他们像完成一件例行任务一样给我写信,全是惯用的客套的语气,尤其地敷衍。”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伊斯特万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抚平了他领口上的褶皱。
5.Our Trouble 我们的困扰之境
信件很快见底,他们循着最后一封的地址行至一座豪宅大院的门前。
“这封信往哪里塞?”
“这儿。”基尔伯特凑近瞄了一下门边墙上的细缝,艰难地捕捉从中透出来的光线,“里面全给塞满了,这家人是不是欠下了好多债?”
伊斯特万把头伸进铁门中环顾四周,除花园内一只酣睡的看门狗别无他人。
“不如把信扔到狗的头上。”他暗笑。
基尔伯特闻此同样玩心大起,虽然内心有些焦虑,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用力一投,不偏不倚落在那只狗背后不远处。
他作势要攀越铁门去取,伊斯特万立刻拦住,“我来。”说完便一手抓着铁门,脚抵着墙柱几步登上了高处。基尔伯特惊异于与他衣冠楚楚不相合称的矫健身手。轻巧落地以后,伊斯特万回头报以自信的一笑,他凑近到那沉睡的大狗身边,悄悄执起那牛皮纸信封,胜券在握。
“真的,当时我和那恶犬相对视了一眼。”伊斯特万回忆起那只猛兽的最后印象时这样说道。
他记起在那瞬间听到一声尖锐的犬吠从身后传来,尖利的犬牙近乎要勾住他的裤腿。他立刻拔腿逃脱,向着来时的方向踉跄地仓皇地攀爬,然而那猛犬不依不饶。
“过来!”基尔伯特伸出手接住顺势从高处跃下的少年。
伊斯特万来不及调整一下呼吸,转眼看见那只黝黑皮毛的狗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一边尽力跻身过那个不宽不窄的铁门。
它脖颈上的项圈原来是摆设吗?伊斯特万心底咒骂。它好似魔怔了一般,发了疯似的向他们冲来。
伊斯特万马上抓住基尔伯特的衣袖,向着蜿蜒的水泥路漫无目的地奔跑以甩开那只狗的追驰。
凄厉的犬吠在无人的空巷中回响。
由于被拉扯着,基尔伯特勉强能够跟上对方的脚步。这时他才发觉伊斯特万内心的顽劣比起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让他在惊险逃命之时同时还在兀自好笑。
“往哪跑?”
伊斯特万看到前方的死胡同和两边的转角,脚步有些踌躇的放慢,而由巷子之中的回声他们可以判断那只恶犬仍步步紧逼。
“右边,直过两个路口再往左跑,上斜坡,拐角进我家的那个公寓。”
抓紧时间拐了弯的伊斯特万听到后话不禁一愣,但还没停下步伐。“真的可以?”
“听我的,快跑吧。”
***
基尔伯特尽力使出了以及仅剩的不多气力把铁门推敞开,然后噤声示意伊斯特万放轻脚步。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但是伊斯特万打算照做,即使这样会让行动速度放缓不过以声音来看那只疯狗还不会那么快跟上。他在基尔伯特的领携不停地沿着阶梯往上跑。
砰!
那只狗踏进了这破旧的公寓。
碰撞地面的声音和吼叫声格外引人注意。
此时他们正跑上了约摸一半的位置,基尔伯特立即脱下自己左脚的布鞋由楼梯扶手之间的缝隙丢了下去,气味能稍微引来这只狗的注意。
砰!
这是鞋子落地的声音。
砰!
这是公寓中不知某一层的房门被用力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人紧促的脚步声,一只异类的强闯让促狭的小公寓忽然地骚动起来。
伊斯特万和基尔伯特已经爬上最高处,靠在楼梯的尽头旁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还有中年女人刺耳的谩骂声。
又好像有抽打什么东西的声音。基尔伯特敢断定这是那个女人惯用的扫帚。他原本非常厌恶她,这个喋喋不休的房客时常聒噪地数落他的顽劣,现在想想她好像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那就冰释前嫌吧。
许久,狗的呜咽声越来越远。
待公寓中悄悄平静些许以后,他们两个才改变屈身蹲坐的姿势,这是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剧烈的运动之后已经双腿发软,以至于要从梯子攀上基尔伯特的家时虚弱得险些打滑。
伊斯特万在基尔伯特身后,扶了他一把。
6.Our Morning 我们的早晨
这是基尔伯特的家。
占据着矮小阁楼倾斜屋顶下促狭的的空间。
伊斯特万爬上阁楼时发现周围的视野非常昏暗,基尔伯特轻车熟路地摸出了一小截蜡烛和火柴,点在狭小的角落。跳动的烛火和颤抖的黑烟把墙熏出暗斑。
伊斯特万环顾整个阁楼,仅是冒着破棉絮的窄床垫和紧凑的储物柜,得以见住所主人独自生活的结局。
基尔伯特在难以伸展的空间中推开了天窗——这是唯一能透进光明的地方。
暗沉的天色让这个松动得吱呀作响的木窗显得毫不起眼。
伊斯特万忽然惊呼起来:“这么晚了,游船肯定停班了,我现在得离开!”
“你要走回去?这段路程至少要到午夜!”
“等到明日的班次我会来不及赶到在维蕾娜女士回家之前的!”
基尔伯特闻此自然明白他所提及的是他偶尔彻夜无归的雇主。他拦住伊斯特万:
“她什么时候回家?”
“八点左右。”
好像是安心了似的舒了一口气,基尔伯特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你就放心吧,明天日出后我带你坐装载卡车,绝对能够让你提早到达。”
见伊斯特万蹙眉时的质疑,他又重复道:“你该相信我,我可是个邮差,我经常东西两岸跑。你该相信我。”
“好吧。”伊斯特万转念一想半夜赶路的危险,便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在这间阁楼里,单是一人独居都算是逼仄,更别说两人相挤在一起,石蜡蒸气和呼气的热度蔓延至整个空间,热汗在他们身后涔涔流淌。
两人之间仿佛相互猜透了心思,基尔伯特径自在伊斯特万惊奇的目光下把身子探出天窗之外,手脚并用把自己撑出了屋顶的位置。很快地他爬下来伸出头朝里边喊:
“上来吧,海德,这很凉快。”
***
的确很凉快。
伊斯特万本以为是陡峭的砖瓦房顶,直出身子过程中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环视一下后发现原来屋顶上还有一个平台,不大不小恰适合容纳两个人,他便不再担忧地朝后方的平台攀上,坐稳那刻仿佛像忽然解绑了身上的束缚重获自由,迎面感受袭来的海风。
他不得不惊叹这栋公寓极妙的地理位置。
房顶不算矮,视线越过前方一栋较矮建筑后便是海岸和码头,长河堤分隔水陆却看起来近得不可思议。
这夜的明月尤其明朗圆润,月影在粼浪层层的海面上被搅得破碎。夏天夜晚的风与海洋的膻腥气息一同席卷而来,渺少的灯光像渔网的排布笼罩在地表之上,在此的缀饰下是静谧而暗涌在其中某一处的繁华和嘈杂,它们存在于点亮了临河之畔难遮蔽的光亮和声响之中,偏僻的道路却显无人的荒凉,伊斯特万终于以鸟瞰的姿势观摩这片他耿耿于怀又念念不忘的土地。
既然是来自同一块地域,基尔伯特对东西岸的异同不置可否,而因此对于伊斯特万空穴来风的寄托与向往表示难以理解。
但对于他来说,简洁概括之为西岸平庸而东岸的出彩似乎也不大相宜,就算生来生活于此,伊斯特万仍然坚信这片熟悉不过了的土地散发着他陌生而诱人的魅力。
比如说途径某条不知名的道路,
登上不同的高度重新审视他惯见的风景,
在何时何地邂逅突然闯入生命并且大放异彩的人。
“我饿了……”
伊斯特万本意识到这个要求可能会烦扰但基尔伯特,但是自己被掏空的早已开始腹腔不争气地开始叫嚣起来。
基尔伯特翻身跃下天窗进,在一阵翻箱倒柜的骚动后又探出头,带着歉意的语气说:“只有几天前的面包,可能不太新鲜……如果介意的话我现在下去给你找其他的。”
“不了,我不介意。”
伊斯特万接过他手中的面包,然后扶着他一把爬出天台。
面包拿在手里有些干瘪和僵硬,但对于一个饿疯了的人来说一切食物都是香气四溢。他和基尔伯特人手一个,相对而坐拆开纸包大口咀嚼起来。带着细碎的声响沉没在相视无言而不尴尬的沉默里。
月亮升得越来越高,看起来却越来越遥远,皎白的浮光从海的彼岸飘到此岸,昼夜的颠转终于又运行到了其极点。
在夏夜清凉的风的安抚下极易让人陷入沉眠。
靠在伊斯特万背脊上的重量逐渐加深,基尔伯特以倚仗的姿态睡得昏沉。他轻微的呼吸声在穿堂风声与夏蝉高鸣之中被悄悄地捕捉,以确证他睡得安稳。
伊斯特万却毫无睡意。
非仅是首次离家的惆怅,而且身旁人有些硬直的发丝隔着布料刺扎他体肤的轻痒,刺激他不得不清醒起来。
许久后基尔伯特忽然醒来,稍稍挺直了身躯。
“海德,你不困吗?”
“我不困,你睡吧。”
伊斯特万向基尔伯特眨眨眼以证明自己精力充沛,而基尔伯特耐不住睡意上袭,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入眠,一反他平日的活泼好动,入睡时像幼童一般沉静。
屋顶上盘腿坐着的人挺直了脊椎,那是属于少年的、柔软却又日益挺拔的后背啊,少年撑起的也是他所寄托的殷切的热望,从深夜到天明。
***
基尔伯特被摇醒时,他睁眼看到的便是开始泛白的青空,不知是哪缕炊烟聚成了卷云,循着风的方向轻盈而自在。
“要日出了,东岸的早晨来了。”
即使眼眶在黑夜浸透下明显地发暗,但语气中却有着遮不住的期冀与憧憬。
基尔伯特盯着那山脉逐渐明晰的轮廓,忽然回忆起来自己从没有注意过自己住所旁触手可及的风景。
远山阻隔了晨光的渗透,于是只有在高处俯瞰着地平线的云翳才能稍微沾染到新日的光辉,海浪同晨风都是平静前的余震,正消平息着一夜的暗涌。
夜行的渔船顺利抵岸,兀然划开的水痕随流化作柔和的涟漪。
天色逐渐消褪,是层层掀起的深色幕布。他们并靠坐着,保持着熟悉早晨的静谧和无人打搅安宁。
忽然远方低垂的云层遮掩在东方与视线之间,背光部分的阴影突兀地灰暗,边缘透着璨金色的光。橙亮的一圈光晕已经点明了空中聚焦的某一处。
“海德,你说吻应该给什么样的人?”
基尔伯特盯着路边相拥而别的一对恋人,没头没脑发出这样的疑问。
“重要的人。”伊斯特万扶额思考了一下,“维蕾娜总是亲吻每一个到来的访客。”
忽然的,基尔伯特凑上前来,迅速地又很轻盈的吻上他的脸颊。
像是有一股轻微的电流。
那股电流从他的神经缓慢地流过,穿越神经中枢随即通入他意识空白的大脑,然而伊斯特万迟钝的大脑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跟我所知道的不太一样。”基尔伯特别过泛红的脸颊,“别人说第一次的吻应当送给最爱的人。”
当然,你也很重要。
那一刻太阳光线终于穿越过云层的缝隙迸发而出,整座城镇被撒满了金色的光芒。
一个少年开始用“爱”描述情感或许过于早熟和懵懂。
但伊斯特万把那情感深埋在心中。
伊斯特万爱极了东岸,爱极了顿斯里的早晨,还有身边的少年。
Fin.
——
住宿生不能带手机好难受,每天晚自习无聊就在写文。一写就是好几页稿纸,这感觉真好…
愿日后努力进步
——
伊斯特的性格太难抓了
再也不写姓转了【捶地】